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美国每一届总统都有自己搞经济的那一套,俗称“某某经济学”。拜登1月就职以后,前一阵以发疫苗针、派纾困款为工作重点,到现在终于得以描绘“拜登经济学”的蓝图。
 
上周,在上任后首次记者会上,拜登已透露了他的3万亿美元的经济振兴计划,其中大约2万亿用来振兴基础设施。本周(应该是美国东部时间的今天),他将在匹兹堡宣布这一计划的详尽内容。
 
与川普那一届的情况一样,在美国的“总统经济学”里,中国都占很重的分量。
 
川普的路子,是沿用80年代的“里根经济学”(那时里根是总统,小布什的爸爸老布什是副总统),也就是通过减税以及增加一些政府采购(军火等项目),刺激企业扩大投资、增加生产,来间接营造繁荣。
 
在前疫情时代,川普一方面跟中国打贸易战,一方面通过逼迫企业减少对外投资,增加国内用工,一时间营造过很高的就业数据。但这仅仅是表面繁荣。疫情一来,很多岗位就如同露水,瞬间消失了。
 
与川普两相对照,“拜登经济学”也有对内、对外两个要素。
 
对外是明的,那就是跟川普对中国的单骑挑战不一样,他要纠集团伙,包括一切盟国、一切可利用的国际组织,不仅在政治上,而且经济上全面围堵中国。
 
对内则是暗的(至少出于宣传的目的不可公开说),那就是“偷师”中国的发展策略,也就是抓住D党可操纵参众两院选票的绝佳时机,大举上马行政主导的公共工程项目,以期实现长期未曾实现过的增长业绩,也就是把GDP顶上去。
 
动员各级政府和全社会、全世界的资金,投入到以行政部门策划、挑选的大型公共工程项目,一度是中国实现高增长的重要招式,美国现在也要这么做,一个目的就是不想让中国在GDP业绩上一枝独秀。
 
同时拜登也有国内政治上的考虑:一是对大选时支持他的工会的回报。
 
二是在很多服务行业都不能有望迅速恢复前疫情常态的时候,继续沿用川普抄袭“里根经济学”的办法刺激经济、扩大就业,明显是不会取得什么成就的,至少在就业数据上也无法超越川普最得意的时候,于是最容易打的牌就是打GDP的牌。
 
拜登的如意算盘,是倘若能够说服国会同意增税(主要是企业税,以加大政府财政来源),一个2到4万亿美元的基础设施振兴计划,加上它吸附的社会资金,在未来几年内,可以使作为发达国家的美国创造通常只有发展中国家才会有的GDP业绩。这样的GDP同样也可创造很多基层就业机会。
 
标普(S&P)首席经济学家预测拜登的基础设施计划将在2024年创造5.7万亿美元的回报和230万个就业机会,并使全美人均收入提高2400美元。
 
难怪这种中国式“新凯恩斯主义”尚未全面披露,就已得到一些经济学家的支持。支持者当中还有哥伦比亚大学的诺奖得主斯蒂格利茨教授,说此举可使美国跳出过去20年低增长、低通胀的困局。
 
不仅在大路子上,而且在一些技术细节上,拜登的基础设施振兴计划也有与中国相似的地方。
 
比如说衡量一个未来项目的重要性,一条重要标准,就是用大项目来营造城市集群的商业生态。还有一个考虑因素,就是通过提高交通便利来促进人财物的流动和整个经济的增值。
 
一个最典型的例子,就是最近披露较多的从波士顿到华盛顿的“东部走廊计划”。该计划又称“东北都市群”(Northeast Megapolis)或波士顿-华盛顿走廊,以全美最繁忙的铁路、公路干线为主轴,中间连接的城市包括纽约、费城、巴尔的摩等,区域覆盖美国17%的人口,20%的GDP,以及《财富》500强里97家企业的总部。
 
东部走廊的一个重要节点,就是预计耗资1.5万亿美元的连接纽约市与新泽西州的巨大交通枢纽工程。奥巴马在任时,曾应允由联邦政府出50%资金,剩下50%由纽约州和新泽西州平摊。2020年,项目本已得到D党占多数的众议院通过,却遭到了R党占多数的参议院的否决。这次纽约-新泽西枢纽工程仍是首选。
 
根据全美市政工程师协会(American Society of Civil Engineers)发布的2021年基础设施成绩单,给美国全国基础设施的整体评分为(C-)。此“成绩单”每4年发布一次,2017年对美国基础设施的整体评分为(D+)。2017的评分报告曾预言,到2025年,美国需要投资4.59万亿美元重建与振兴基础设施。
 
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。联邦政府的主动性可以带动地方政府之间的相互竞争。这个,美国人也懂。听说了东海岸的基础设施计划,西海岸上的加州也坐不住了,也在打算到联邦政府“批项目”。
 
还应看到,现阶段的“拜登主义”还刚刚是开始。在美国政坛上,投其所好的游戏能手也有不少。据说一群两党议员已近日出笼一份43页的文件敦促成立一个新的行政部门,称作“制造业与工业革新政策办公室”,直接隶属于白宫。将来,如果美国再来一个什么制造业振兴计划,或许也不会太出人意料。
 
从这里人们可看到美国政治在所言与所为上的不同:听其所言,它与中国的斗争水火不容,你死我活。观其所为,中国却是一个聚集了经济学和经济地理学智慧的、行政为主导下集中全社会人力、财力、物力搞发展的成功案例,只是它嘴上不好这么说罢了。
 
如此分析,在更下边的一层逻辑上,美国人,至少现在给白宫干事的那些人,似乎已完全接受了市场经济(民间投资、私人企业)与政府指导(行政的全局战略与个别引导)相结合的模式。(其实美国在历史上从来也不是教条主义的大本营——这个我们可另作讨论。)
 
显然,拜登手下有熟知中国发展经验的人;相比川普手下那些只知道骂大街的混子,这些人要精明得多。但对于中国来说,现在就多了这么一个问题:当对手在暗中拼命学习我们,我们还要怎样学习对手?
 
(2021/3/31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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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晓刚

张晓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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曾经为《中国日报》评论撰稿人。后长期就职财经服务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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